一名男子在西班牙巴塞罗那的海滨休闲。\n 新华社发
西班牙南部度假小镇瓜达马尔德尔塞古拉附近的海滩上，近日悄悄出现了一些看起来不太寻常的“访客”——一种微小而鲜艳的蓝色海蛞蝓。它们的学名是大西洋海神海蛞蝓，俗称“蓝龙”，被称为“海上最美杀手”的它们外表梦幻，却携带剧毒，能释放出动物界中最猛烈的蜇刺之一。
小镇市长何塞·路易斯·萨埃斯无奈地表示：“它们不断出现，一个接一个，规模非常大。”这种原本栖息于温暖热带水域的生物，如今却在地中海沿岸成批现身，导致四个地区的海滩被迫关闭。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的西班牙加那利群岛也传来类似消息——哈里亚市市长阿尔弗雷多·维拉尔巴·巴雷托因一名幼童疑似被蓝龙蜇伤而不得不关闭两处海滩。“我们从未在这里见过这种生物。”他说。
科学家指出，蓝龙通常漂浮于海面，以水母等有毒生物为食，并能将其刺细胞转化为自己的防御武器。巴塞罗那大学教授、海蛞蝓专家曼努埃尔·巴列斯特罗斯·巴斯克斯说：“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。”由于蓝龙还会将猎物的刺细胞纳入自身的刺胞囊中为己所用，它们的毒刺甚至比它们吃的水母的刺更强大。蓝龙刺伤会引起剧烈疼痛，以及发红、肿胀、恶心和呕吐。
专家强烈建议游客切勿用手触摸。巴斯克斯说：“一旦被蜇，需用盐水冲洗后再以热水舒缓，切忌使用尿液、酒精或冰块，否则可能加剧伤势。”
而这一切，都与气候变化带来的海水温度上升密切相关。根据墨卡托海洋国际组织的数据，地中海是世界上变暖最快的水体之一，今年6月和7月的水温创下了历史新高。海水变暖导致某些地区本不常见的物种增加，其中就包括蓝龙的食物来源——僧帽水母，蓝龙也因此而来。
巴雷托坦言：“我们看到了气候变化的另一面。”地方政府已开始每日清晨巡查海岸，一旦发现蓝龙大量聚集，便发布预警。而在瓜达马尔德尔塞古拉，官员们收集样本送往瓦伦西亚进行基因和食性分析，试图更深入理解这一突如其来的生态变化。
蓝龙并非西班牙海滩面临的唯一问题。更令人担忧的是，沙滩本身正在悄悄消失。
在巴塞罗那郊外的蒙加特海岸，曾经宽阔柔软的沙滩如今变得局促。19岁的索菲亚·梅拉指着远处说：“从这里到那边，以前全是沙子，现在不一样了。”气候变化引发的风暴与海平面上升正侵蚀海滩，每年都有大片海岸线被海水吞没。民间环保组织发布数据显示，仅巴塞罗那在过去五年就损失了三万平方米的沙滩。专家估计，全国范围内沙滩退化面积已达数十万平方米，甚至发出荒漠化警告。苏珊娜是一位四十岁的母亲，十年来她常带家人来蒙加特度假，她说：“每次来，沙子都越来越少。”
气候变化正深刻重塑自然景观，并猛烈冲击地方经济与文化。西班牙约15%的经济收入来自旅游业，海滩则是其中核心资源。面对沙滩萎缩、高温极端天气频发，甚至有毒生物入侵，许多传统海滨度假胜地正在失去吸引力。
巴塞罗那第一副市长莱亚·博内特表示，城市正积极应对，包括投资18亿欧元推动建筑绿色改造、扩大绿地、设置遮阳结构、利用回收沙补充海滩等。但无论如何适应，气候变化已真实地改写了许多人的日常。
67岁的巴塞罗那居民梅赛德斯苦笑道：“若持续酷热，我们恐怕得迁往挪威或芬兰了。”她居于圣家堂旁，虽然炎热暂时“劝退”部分游客让她稍享清净，但她深知这背后是巨大的经济与环境代价。
蓝龙的入侵与沙滩的退却，如同两面映照现实的镜子：西班牙海岸已站在气候变化的前沿。它们不再是永恒的避风港，而化作持续变迁的脆弱地带。气候变化正将欧洲的旅游胜地拖入窘境——吞噬沙滩的风暴、不断抬升的海平面、令人窒息的高温、致命的洪灾与恐怖的山火，正将大陆上最令人向往的度假目的地，变为难以逃离的险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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